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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川给秦夜续完了咖啡，蓝未然又说：“肩膀有点疼，有人来给我捶捶就好了。”

    刘川说：“好好好，四蓝你训练这么辛苦，我来给你捶肩膀那是应该的。”

    于是队长又很狗腿地跑到四蓝的身后去给他捶肩膀。

    蓝未然舒服地眯着眼睛，心里那个爽啊！

    欺负刘川的机会真是百年难得一遇，谁叫他平时那么嚣张，还把“杨剑是他表弟”这么大的事瞒着大家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肯透露，今天一定要好好欺负他，欺负个够本。

    刘川给蓝未然捶背，捶得手都快酸了，蓝未然这才打了个呵欠，摆摆手说：“可以了。”

    刚以为自己解放了，结果秦夜那边又说：“我想吃火龙果，二楼超市好像有卖。”

    “……”刘川无奈，“知道了，这就去给你买。”

    蓝未然说：“再给我带一包瓜子。”

    刘川笑着说：“是是是，给你买瓜子。”

    队长大人下楼买了很多水果零食拿到训练室里摆在旁边的桌上，把秦夜想吃的火龙果切开来弄成小块，再把买给四蓝的瓜子用盘子装好，其他水果则统一洗好了放在旁边的空桌上，说：“来来，大家都有份，随便吃，随便拿！”

    要是让外人看见这一幕，肯定会被吓到——堂堂川神居然成了龙吟战队的跑腿打杂，这一下午出出进进地端茶送水、切水果买零食、还附送给队员捶背服务以及给训练室扫地服务……

    简直就是个全勤保姆。

    秦夜和四蓝明显是在欺负刘川，刘川自己也心虚，乖乖受着欺负，龙吟战队其他人除了吴泽文在默默心疼队长之外，其他人都乐得欣赏刘川被欺负，尤其是小余，一下午他的脸都要笑抽了，作为龙吟战队的队员这样笑队长似乎不太好，可看川神受欺负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就想笑。

    总算熬到了晚饭时间，秦夜和蓝未然这才放过了刘川，大家一起回战队吃饭。

    刘川拿出特意从北京带回来的烤鸭，还热情地给秦夜和蓝未然夹菜，笑眯眯的表情明显是在讨好，饭后还很积极地跑去厨房帮阿姨洗碗，洗完碗又跑到楼上来找秦夜和四蓝。

    秦夜和蓝未然当时正在客厅里看科幻电影，秦夜脸色严肃地盯着屏幕，蓝未然笑着说：“这个男主角的老爸其实是个卧底，男主角最后为了救他老爸……”

    秦夜回头看他一眼，眼神似乎在说：你再剧透我就杀了你。

    蓝未然丝毫不怕，接着说：“他加入了敌方组织，把老爸救了出来，不过他的女朋友死了。”

    秦夜：“……”

    蓝未然绝对是在故意气他，他最讨厌看电影的时候四蓝在旁边，因为四蓝特喜欢剧透，每次四蓝一剧透他就不想看了……果然，刘川不在的时候这两人就会忍不住掐架。

    不过今天，两人还没来得急拌嘴，耳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欠揍的声音：“两位，抽空聊一聊如何？”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了站在玄关处笑眯眯的刘川。

    秦夜皱了皱眉，干脆关掉电视，刘川走到客厅坐下来，微笑着说：“还生气呢？”

    秦夜说：“不生气，我怎么敢跟川神生气？”

    “……”刘川无奈道，“你这语气可不是生了很大的气吗？”

    秦夜不说话，刘川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当初杨剑来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根本没有通知我，我第一回在赛场见到他我也惊呆了。那时候是第七赛季，华夏跟长安交手的那次，杨剑被林队派去打擂台，我跟他在擂台对上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当然是被他给气的！”

    刘川开始讲故事，秦夜和蓝未然倒是颇感兴趣地听了起来。

    那是很久之前，长安战队的老队长林立明是一代选手中最年长的一位，比刘川和肖思敬还要大3岁，他当时准备退役，恰好在网游长安公会发掘了一个非常出色的新人“剑痕”，起因是剑痕跟着长安公会的精英团在电信一区推掉了70级的世界boss，表现出了极为勇敢犀利的武当剑宗快打风格，据说在那次混战中，剑痕一剑在手，势不可挡，一口气连杀了100多人。

    ——剑痕杀的正是华夏公会的精英团。

    那时的杨剑确实年轻气盛，手中一把利剑，扫平整个网游界对他来说轻松无比，华夏公会也跟刘川反应了这件事，说长安公会出了个高手，要不要尝试着挖来战队里？刘川让公会那边先去接触，结果会长第二天就发来了反馈消息：“剑痕已经去长安战队了。”

    刘川对此并没有特别在意，当时的华夏战队高手如云，一个网游里长安公会的高手被挖到长安战队，这并不值得他花心思去关注。

    直到半年后，在赛场上看见“剑痕”的那一刻，他差点脚底一滑摔个四脚朝天。

    ——杨小剑你找死是不是！

    刘川很无奈地说：“那场比赛结束后我把杨剑拖到后台狠狠训了一顿，不过这家伙自小脾气倔强，当时又是18岁的中二病时期，完全不听我的话，还很嚣张地说：哥你不用跟我讲这些道理，不就怕我会超越你吗？你看着吧，不出一年我就会在赛场上打败你的！”

    刘川顿了顿，苦笑着说：“我都被他气笑了你们知道吗？”

    蓝未然：“……”

    秦夜：“……”

    没想到当年的杨小剑如此病入膏肓还自己放弃治疗，秦夜原本还挺生气刘川没有告诉他，听刘川这么一说，反倒是有点同情刘川——摊上这么个弟弟，咳，实在是丢人啊，说不出口。

    刘川确实觉得丢人，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心小舅那边不同意，对此他还问了小舅杨奇光的意见，没想到小舅的脑回路也非常神奇，笑着说：“杨剑他还年轻，只要不去杀人放火，他喜欢打游戏也没所谓，反正游戏又不能打一辈子，总有一天等他长大了、成熟了，他就回来了。”

    刘川：“……”

    您这真是撒手不管的放羊式教育啊！

    过了老爸那关，于是杨剑就更加心安理得地在长安战队打比赛，并且凭借顶尖的手速和出色的游戏天分拿下了第七赛季的最佳新人奖。

    杨剑越是光芒四射，刘川的担心也越来越重——

    “林队要退役的事职业圈都知道，杨剑的表现又太亮眼，我特怕他把队长传给杨剑，因为我知道杨剑不是当队长的料……可你们也清楚，以我这个华夏战队队长的立场，并不方便干涉长安战队的内部事务，而且林立明做事一般都会深思熟虑，把各方面利弊都衡量得清清楚楚，一旦他做出了决定，就绝对会坚持到底，别人再劝也没用。”

    “这倒是。”蓝未然点了点头，“我印象中林队的确是这样，当时大家叫他老诸葛，也是在夸他‘老谋深算’，他对自己的决定一直都非常自信。”

    “可惜他这次算错了，杨剑的个人能力足够优秀，但是团队意识太差。”刘川摊了摊手，“当我知道林队决定把队长传给杨剑的时候……我真的非常无力。一来我根本没法干涉长安战队的事，二来我也劝不动林立明，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剑坐到那个不适合他的位置上。”

    后来的事秦夜也就清楚了，杨剑当了队长之后，只顾着自己冲锋陷阵，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团战同步节奏和队友之间的配合，年轻气盛的家伙以为凭借自己的一把利剑就能带领着队友们冲锋杀敌、获取胜利，却不知，利剑在伤敌的同时，也会伤到身边的人。

    管理一支战队比他想象中艰难，杨剑和秦夜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终于将长安战队推向了分崩离析的深渊。

    刘川一直旁观着这一切，那种感觉很难形容——长安战队有他最好的朋友秦夜，有他的弟弟杨剑，他想去挽救、想去改变，却始终无能为力，就像看着一座被抽掉地基的高楼慢慢倒塌一般，他只能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杨剑摔倒，看着秦夜退役，却没有任何办法来帮助他们。

    刘川轻叹口气，拍了拍秦夜的肩膀说：“对不起，秦夜……我真是特别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事儿，让你生气头疼、失眠心烦的那个人就是我弟，这话我是没脸说出口……我这弟弟自小就被惯坏了，我当哥的管不好他也是我这哥哥的失职，今天正式跟你道个歉，你就原谅我，也原谅他吧。杨剑知道错了，也一直很内疚，他都不敢联系你，还总是偷偷找我打听你的情况，其实他很喜欢你的，就是太蠢了不会表达。”

    秦夜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其实长安解散的时候他也当面跟我道过谦，我倒是不怎么怪他。我这次生气主要是你的原因，这么大的事，你一直瞒着我，我都怀疑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刘川忙说：“我当然当你是朋友了这还用怀疑？就因为当你是朋友我才不好意思说出口……”

    蓝未然凑过来插话：“你的脸皮那么厚，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蓝未然的会心一击对刘川造成了沉默效果，刘川无言以对。

    秦夜看着他那吃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摆摆手说：“行了，多大点事又是解释又是道歉的，我没那么小气。听你说以前的杨剑居然把超越你作为目标，我反倒有些同情你，一边操心华夏战队，一边还要分心去关注长安，有这么一个弟弟，你也不容易。”

    “……”刘川无奈地说：“有时候我的确想一巴掌拍死他，不过没办法，他再混蛋也是我弟弟。”

    是的，再混蛋也是弟弟。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无法改变的血缘关系，这就是奇妙的“兄弟之情”。刘川虽然生气杨剑所做的那些蠢事，却不能否认他对这个弟弟的关心。

    次日，徐晓琪记者在官网发布了一篇独家专访，立即引来无数人围观，短期内创下破十万的点击量。

    “川队和杨剑居然是表兄弟，真是让人惊讶！请问川队对自家弟弟跑来打游戏这件事怎么看呢？”

    “他来打比赛并没有告诉我，当时在赛场看见他的时候，我真想一脚把他踢去火星。”

    “知道弟弟过来之后，川神有没有想过依靠自己的人脉来带一带他？比如帮他介绍更好的战队，或者帮他规划一下发展的前景？”

    “没有。”刘川无奈地说，“他很骄傲，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跟长安战队签好了合同，所以，他在联盟的发展我一直没能帮得上忙，他也根本不希望我去帮他。”

    “长安战队解散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炮轰杨剑，你当时并没有站出来表态，不心疼弟弟被骂吗？”

    “我不表态是想看他会怎么做，他能站出来道歉我觉得非常欣慰。从他来联盟的那天我就跟他说了，他已经18岁成年，我不会再护着他，以后会怎么样全凭他自己。这些年他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有些道理我以哥哥的身份跟他讲，他根本不会听，只有他自己亲自去体会，他才能明白。”

    徐晓琪了然道：“家长总是啰啰嗦嗦讲道理，会让人觉得烦，甚至会产生逆反心理吧？”

    “是的。”刘川说，“小时候他摔倒了，我可以去扶他，但我不能一直扶着他走路。今天的这一切，全是他自己走出来的，一路上有过很多坎坷，但我知道，经历过这些坎坷，以后的他一定能走得更加坚定。”

    说到这里，刘川的脸上不禁浮起了一丝微笑：“我想，总有一天，他会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感到骄傲。”

    雪狼战队的宿舍里，在电脑前看采访的杨剑早已眼含泪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想到小时候每次摔倒了刘川都会来扶他、哄他，想起每次被人欺负的时候刘川都会替他出面……刘川其实是个很好的哥哥，但以前的他却一直把刘川当成自己的假想敌，只想着去击败、去超越，其实在心底，他还是很敬重和依赖这个哥哥的，只是年少骄傲不肯承认罢了。

    ——总有一天，他会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感到骄傲。

    刘川的这句话很简单，可对杨剑来说却是最大的鼓励。

    对不起，哥，杨剑让你丢脸了。但总有一天，他会让你骄傲的！

    进屋的方之延看着杨剑红着眼睛的样子，微微笑了笑，走到他的身后，轻轻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男人的动作很温柔，杨剑察觉到他的靠近，急忙用手抹了把眼泪，尴尬地说：“队长你怎么来了……”

    方之延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说：“你哥的采访我也看了，我一样相信你会让他骄傲。记得有我，还有整个雪狼战队跟你并肩作战，你并不是一个人，知道吗？”

    杨剑心头一暖，立即点头说：“我知道！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马上就来训练！”

    方之延说：“好，我在训练室等你。”

    或许以后的很多年里，他都能听到方之延的这句话：“我在训练室等你。”

    ——有队友在等着他一起训练，这种感觉好得出乎意料。

    杨剑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有方之延并肩跟他一起走。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那个让川神丢脸的弟弟，不再是那个不分轻重伤到队友的长安战队队长，而是雪狼战队的崭新的杨剑。

    宝剑锋从磨砺出，他手中的剑经历过这些波折，只会变得更加锋利。他也会以最华丽耀眼的剑招，在高手如云的职业联盟，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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